向塔羅蘭學習雜文隨筆

　　時隔多日，他還是會感到傷心，盡管其實沒隔幾天，他也沒那么傷心。

　　他記得她問過那個數字的含義，他也把那篇文章給她看了。她覺得詫異，他盡力安慰了，但現在他再看那篇文章，作者似乎就是自己一樣，但他一定不會用那些詞。

　　他好像還記得好多事，但他也不想記得了。他偶爾會打開那個四個字的相冊，看看照片底下的天數。還有七天，他也不可能每天都看，只是會慢慢倒數，也一定會忘記倒數這件事，等到最后一天就什么都沒有了，他也不會記得把照片恢復，然后再刪掉。

　　有的時候他睡在地板上會被凍醒，可能是因為穿著短褲；有的時候在室內上課會感覺冷，可能是因為空調溫度太低；有的時候吃飯會突然哆嗦起來，可能是因為喝了一口冰水；有的時候走在街上一股寒意襲來，可能是因為下著大雨而他忘記打傘。他把腳支在窗臺上曬太陽也不覺得溫暖，可能是因為窗戶還挺厚的；室友的貓在他懷里蹭著，他的手摸不出貓的溫度。

　　他還是會夢到一些事情，夢到不期的相遇，夢到婦人的責罵，夢到雙手的交織，夢到冰冷的笑顏。

　　他當然哭過啊，但也沒有把這哭歸咎于其他：他哭自己的麻木、懦弱和懶惰；他哭一種與生俱來的冷漠；他還哭一種處在井底般的孤獨。

　　還是要把枕頭抱在懷里，因為床單有點大，一個人睡看起來太過悲慘，連右邊的窗簾都要一次次掉下來取笑他，仿佛在炫耀左邊窗簾的存在。

　　他找了很多歌聽。他對自己說不是因為歌詞，而是因為旋律，但一遍遍在嘴里念叨的只有干癟的詞。他想嘗嘗酒，沒到年齡，也想試試煙，又珍惜身體。他在想胃癌和肺癌哪一個死得更值一些，倒也沒想出結果，一個是拒絕，一個是接受，可能還是心臟病第一，長痛不如短痛。

　　長痛不如短痛啊，可還是撐了那么久，為了個什么呢。他跑步跑到二十五分鐘的時候左肩會痛，也能忍很久，好像對疼痛的容忍度有提升了，尤其是對這種莫名的痛。全身仿佛都痛過一遍了，也許還要再痛一遍，再痛一遍。

　　他覺得不會回來了，倒也沒有關系，缺東西是正常的，本來也不該是他的。擁有的感覺只是那樣，并沒有什么完全的不甘心或者不服氣，從某個晚上開始他大概就知道了。

　　哭泣沒有必要，嘆息也是多余，再見更加愚蠢。

　　但還是會傷心，盡管也沒那么傷心。

　　但還是會傷心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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